发布时间:2025-10-15 17:03:21    次浏览
采访、主持:叶微蓝10月13号,美国歌手鲍勃-迪伦获诺贝尔文学奖。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再次“陪跑”。而对于文学奖的看法,村上春树在新作《身为职业小说家》里,首次详述:“从奥斯卡金像奖到诺贝尔文学奖,除了特定可以数值评判优劣的奖项之外,价值根本没有客观根据。”或许,得奖与否,对村上春树而言并不重要。他已经影响了一大批在路上的人。其中,就有成都作家洁尘。从今天开始,《我们谈谈》会邀请知名作家,为你荐书言书。 与君书此去经年,见书如晤。今日作家:洁尘。今日荐书:村上春树《身为职业小说家》。 洁尘:著名作家,成都人,毕业于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。曾供职成都晚报、成都日报、四川文艺出版社。曾任文化记者、副刊编辑、出版编辑。已出版《华丽转身》《酒红冰蓝》《私人版本》《提笔就老》《小道可观》等二十余部作品。 村上春树:日本作家,毕业于早稻田大学。29岁开始写作。小说《挪威的森林》在日本畅销逾一千万册,被称为“村上现象”。 代表作《挪威的森林》、《海边的卡夫卡》、《舞舞舞》、《1Q84》等。《身为职业小说家》片段:因为是学生结婚的身份,当然没有资金。所以和太太两个人,一连三年兼打好几份工,总之拼命存钱,并且到处借钱,如此筹得经费,在国分寺车站南口开了店。那是一九七四年的事。”“当时的我们——所谓我们是指我和内人——都相当节俭朴实,过着斯巴达式的生活。家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,连闹钟都没有。几乎也没有暖气设备,寒冷的夜晚只能紧紧抱着几只猫睡觉。猫也拼命抓紧我们。”“小说家这种人,在成为艺术家之前,应该是个自由人。喜欢的事情,在喜欢的时间,依喜欢的方法去做,这对我来说是自由人的定义。与其当上艺术家却要在意世间的眼光,穿上不自由的武士礼服,不如当一个普普通通到处可见的自由人更好。”采访手记:采访之前,我对当天的谈话充满期待。因为是邀请一位对我影响甚深的女作家,谈一位我格外喜爱的男作家。而洁尘从青春期开始,就是村上春树的忠实“粉丝”。洁尘成都晚报 村上春树先生,您有一封情书未查收访谈片段:洁尘:青春期的时候对他最大的好感就是,在于他那种既疏离又深情的状态。就是跟这个世界的关系吧。我好像一直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,所以他那种疏离感蛮对我口味的。但是这种疏离,它并不是冷漠。其实包含着很多很克制的情感。所以我觉得从气息上讲,这个作家跟我的整个内心状态,它是发生了一种化学反应。成为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作家。 成都晚报:对,其实这样的一种疏离,它也契合了现代社会当中很多人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感。所以村上春树的书在中国非常畅销。有一种观点认为,畅销难免会媚俗。您觉得作品的质量和畅销之间有没有矛盾?洁尘:应该说是没有一个绝对的矛盾。大家都会认为曲高和寡,好的东西,它就是一个曲高和寡的东西,它的读者就会少一点,小众一点。这个观点从一般层面来说没有什么错的。但是呢,是否畅销,有的时候它的因素很多吧。但是关键就是说,这种畅销的效果,对这个作家本身是不是有一种反过来的破坏力。我觉得村上春上非常敬佩地让人看到一点,就是这么多年,他对畅销对于他的破坏力是有抵抗能力的。成都晚报:他没有被流行裹挟着走,是吧?洁尘:对对对。他还是很坚持地在他自己创作的这条路上走。至于说畅销这个事情本身,我觉得没有影响到他根本的、本质的东西。这也是村上春树特别强大的一点,他最大可能地去消除了这种影响。我觉得他的创作的生命力、创作的品质,这么多年,是一直在提升的状态中间的。 成都晚报:您也说过,因为畅销,村上春树的名字“成为一种流行标签。这对他也造成一种不小的伤害。”为什么会这么认为?洁尘:就是这种伤害其实是人们的一种偏见。大家都会认为,畅销的作家,一定是二流的、三流的。还有很多人会认为,一流的东西,它总是小众的东西。其实这些都是人们一种固有的偏见。而他在全世界范围这么畅销的话,无论是同行也罢、无论是在阅读界,各方面总会受到这种偏见的影响吧。很多人其实没有怎么读过他的东西,然后讲,哦,村上春树,一个是畅销书作家,对吧。就会被这种偏见给阻隔了,就给遮挡了。成都晚报:就会觉得都是那种青春期的,《挪威的森林》那样青春期的东西。洁尘:对对。其实很多人,实际上看村上春树,我发现很多人一说到村上春树,就是早年翻过一下《挪威的森林》。其实后面没有怎么阅读他的,但是讲,他就是一个畅销书作家,只是一种,作品就具有一种流行的品质。所以说这个对于他来说当然是一种伤害了。因为一个读者还没有去真正追踪阅读他之前,就被这种偏见给影响了。 成都晚报:那您觉得他后期的作品,和他早期《挪威的森林》这样的作品相比,有什么最大的不同?洁尘:他其实变化蛮大的。当然《挪威的森林》作为青春期文学的一个经典之作,在他那个阶段,呈现出了一种特别好的品质。但是随着年龄的慢慢的增长,村上春树的整个写作的状态是在发生变化的。比如他会关注很多现实的问题。他写过好几本书,有纪实的。也直接导致了他《1Q84》的巨作的写作。另外他对于中西方文化很多的思考,对于很多我们认为很严肃的话题,他都在他的作品中间,或者谈话中间,给予关注。就是早已经离开了青春期了。他是一个在不断自我完善的作家。所以我觉得村上非常好地保持了一个作家的成长。你如果一直在阅读村上的话,会明显感觉到这个作家对自己有非常高的要求。他不停地在探索自己:自我是个怎么回事、自我跟世界是个什么样的关系。成都晚报:您觉得这种成长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很重要?洁尘:非常非常重要。一个作家,如果没有成长性的话,他就是一个阶段性的作家。所以我们看到很多人写了以后就消失了嘛。这种消失的原因各种各样,但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,就是他没有这种成长性。还有些作家,他写那么久,他写的都是一个东西。你看一本和看他十几本没有什么区别。成都晚报:重复。洁尘:对。如果对一个作家感兴趣,你就看看他几十年来是怎么变化的。这种变化不仅是在作品的一个体量上的变化,更多的是作品的一个轨迹。这个轨迹实际上是反应了这个作家自己的内心的一个很大的变化。1978年春天,村上春树去看中央联盟球季的开幕赛。这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却促成了他命运中重要的一次转折。他在《身为职业小说家》这本书中说:“棒球碰到球的声音清脆悦耳,响彻神宫球场。周围响起啪啪啪的稀疏掌声。我那时候,不知怎么毫无脉络可循,没有任何根据,忽然起了这样的念头:对了,说不定我也可以写小说。当时的感觉,我记得清清楚楚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空慢慢飘下来,而我正好用双手接住。为什么会正巧落在我掌心,我也不太明白,当时不明白,现在也不明白,不管原因是什么,总之发生了那件事。”“以那件事情为分界,我人生的模样也忽然完全改变。”那天看完球赛,村上一如往常回到店里工作,打烊之后便在厨房桌上开始写小说,半年后完成他的第一部小说《听风的歌》。成都晚报:为什么对平常人来说很普通的一个小事,但是对村上春树来说就是顿悟的瞬间?洁尘:所谓的顿悟就是,其实前面已经铺垫得非常充分了。前期准备,各方面已经非常到位了。突然有这么一个点,让它发生了转折。像村上春树,之前他对作为一个作家的命运,他可能有点懵懵懂懂的。但是这个作家的命运已经在他面前铺展开了。在他之前,看去棒球、在打理他那个爵士酒吧,好像是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这个过程中间,实际上作家的命运已经埋伏在那个地方了。他一定会在那个点上,拐上他作为一个小说家的命运。 成都晚报:我们也看到村上春树在这本书里说:“写一本小说不难,持续写却不是谁都能办到。必须要有特别资格,是和‘才能’不同的别种东西。”我不知道您认不认同这种说法?洁尘:非常认同,非常认同。成都晚报:那您觉得他说的“和才能不同的别种东西”指的是什么?洁尘:我觉得是一种性格。是这样的,我特别相信一句话:作家与其说是一种职业,不如说是一种性格。成都晚报:这句话怎么讲?洁尘:不是什么人都能当作家的。他的性格决定的。年轻的时候,可能会因为一种才华、一种突如其来的灵感,让你突然迸发出写作的火花。但是你要持续地写作,你成为一个一生写作的人,你要成为一个作家,背后是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的积累的。而支撑这个漫长时间积累的东西,他更多的时候,跟才能都没有关系了。就是一种注定的性格,它会让他去支撑作为作家这种非常枯燥的、乏味的、艰难的工作。 以书之名抵御孤独 转载请注明出处 成都晚报